五、遠渡重洋

五、遠渡重洋

1962年,朱鈞到了美國,與斯復取得連繫,有時碰到放假日,朱鈞便抽空去找斯復,他從自己的住處坐上灰狗大巴士,這一坐便是十多個小時才到斯復那兒。
在普林斯頓念書的兩年裡,對朱鈞影響最深的人便是LABATUT教授。話說某次要建座教堂,工程的設計便由這位教授主導。至於建材、比例、大小、構圖這些都是建築師在提案裡要事先考量的。就當朱鈞把自己的提案繳上去時,LABATUT看了後不帶表情的劈頭便對朱鈞說:「你這種思考方式,對十字架是種污辱!」說完便掉頭走了,留下錯愕的朱鈞。
其實這教授的口吻並不和善,若換作別人聽到這席話,可能極為反感,但是朱鈞當下便明白了教授話裡的含義。原來十字架的本身並不重要,它不過是個象徵性的實體;然而十字架背後,那看不見的精神,才是設計者要理解並要表達的,這也正是LABATUT教授要朱鈞明白的事。
接下來的時間,朱鈞快馬加鞭的趕工,他把原先所有已設計好的製圖、構思全給推翻,他重新起草了新的繪圖算算時間,距繳件的截止時間已來不及了,多數人並不看好朱鈞能趕完作品,但朱鈞仍放手一搏繳出作品。是以在他設計的作品裡,那座教堂的外觀上,是沒有十字架的。

五之朱鈞攝於普林斯頓大學研究所二年級(右一)


五之2  1969年攝於紐約(前排右四)

在普林斯頓兩年的求學,訓練出朱鈞不同於常人的獨特思考模式,這位LABATUT教授的教導,對朱鈞便具有極深遠的影響。
以朱鈞的個性,他並不善於討好人,他更沒刻意要和這位教授熱絡,但在那次設計教堂的事情後,第二年,LABATUT推薦朱鈞,把朱鈞的名字放在角逐全校獎學金的名單裡,結果朱鈞拿到了全校院士獎學金。這是項極高的榮譽,這項獎學金極難拿到手,這不僅是該校研究所最高的榮譽,也是美國學術界的最高榮譽。
在普林斯頓念完兩年書,1964年朱鈞拿到了普林斯頓建築學碩士。那年他和斯復結婚,斯復還需念完大五的課業,朱鈞則進入BYRON IQAND事務所工作。就當斯復念完大五課程畢業後,夫妻倆迎接第一個孩子方方的誕生,斯復的家人也搬到美國和夫妻倆共住了一年。就當朱鈞和世人一樣邁向人生部曲:畢業、結婚、工作、生子時,香港的父親過世了,噢,父親,提起父親朱鈞腦海中浮現出往日熟悉的身影



五之工作一隅
每當朱鈞忙完了一天事務所的工作,拖著疲累身軀回家,就當夜深人靜之時,朱鈞獨自思索起過往歲月,那歲月是他年少時和父親相處的時光:
那時父親是年輕的,年輕的一如現在朱鈞的年齡吧,父親曾大手牽小手般的帶著他到上海掏舊貨曾幾何時,那段歲月竟在生命中流逝了,流逝的想要抓著,卻又抓不著。父親曾帶他流連在蘇、杭的林園樓閣、假山流水之間此時想要喚起那舊日影兒,卻是不能
當朱鈞一眼看到那幢莊園時,往日熟悉的影兒便從記憶中跳了出來
記得小時候,父親到北京遊玩,回來時,父親帶回了兩尊石獅,便放置在杭州松木場別墅院子入口的大門處,左、右兩邊各放了一尊
他輕啜了一口茶,那墨綠茶葉的清香尚存留舌尖,這讓他想起在上海老家的客廳裡,父親放映家庭電影給大夥兒看時,那黑白螢幕裡,出現朱鈞幼小身影,哭著閃躲那杯紅通通的西瓜汁時,放映機後面的父親,傳來呵呵的笑聲
朱鈞想起了父親的好多事情
1966年父親在香港過世,年僅五十五歲,此時我正在申請居留,不能離境未能去香港奔喪。